千秋數載,轉眼即逝。
落葉化泥,泥生碧茵,隨無數個春去春又回,生謝不斷,人生轉眼如煙就此走過許久,一切物事流轉如昔,儘管紅塵依舊紛擾,人間事裡仍有醜惡,皆敵不過天命行進,應天而生又順天而亡。
世照倫常,尚不能稱安然無事,但概稱平和也不為過,不再輕易迭起戰爭,換來一段時間休生養息。
這方封閣束院,閉世遠俗的不只是人,亦為淨心思過;加身禁制,不出不聞,不求不語,全為自身收心納神,為了那道千不應、萬不該的悸動,從那時九界佛皇之名終歸虛浮,選擇封閉修持,正因心中有愧。機緣如月下淡影,平時未必注意,到了看見影子的瞬間,一動心念才想到年月變化之快,匆匆已過。
心在平靜中欲回從前。是欲,而非已,將要而未要。佛皇,玉織翔這路重回地刻苦。
……果然是佛之業障、人之禍劫麼?
帶來殺生的惡暴,同時又熟知人性陰暗面的邪,它是人心中之魔、如同附身陰影揮之不去擺脫不掉,邪鬼與佛同生亦同爭,一為罪慾,一為慈悲,對立之後的動心、情動,當時是他不由自主順了魔,還是心想逆佛?他不知,亦不懂如何拔去自身之魔,那份媚語、嫣笑,紅影婀娜,陰柔繞指的嫵媚,像是絲纏在空中的線,越是煩躁想扯去,越是糾結,糾結於心,成了隱忍裡隱蔽的一個結,也像是根深不斷的春草,一念似風,風吹便生。
她是玉織翔心中的魔。無法自持地那刻,他就輸了,敗得異常慘烈。不該有的悸動、罪念欲為,毀去的豈止他百年清明?從此染塵明鏡,心生魔住。
我心為魔所動?不!
近乎悲憤,報復般地反撲對方,乍然與梵天聯手齊把雙身封印住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,那是玉織翔的心,第一次無法控制。
──愛本禍劫,遍地女戎。
愛.禍.女.戎!那個愛慾強烈、喜樂玩弄他人的女人,或許合該昰自個兒的天敵,毀去的根基只是教訓。佛業雙身的恐怖之處他是知道的,女戎只是其一,擁有天姿絕色的魔之半身,能言善道,款款柔媚,手段之高令他在許久以前輸得難堪。
女邪恣肆妄為,男體更是殘暴異常,若讓這兩邪重起而立必是四境之災、末日之劫,人民無辜遭殃,看樣子鹿苑一乘,不能再冷眼坐視、袖手旁觀了,佛者心緒翻動,忍不住輕聲一嘆。這次,他若還是輸了呢?
俊俏的臉孔凝滿擔憂,回答他的只有一片襟聲無語。